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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山市场东山路——遥远的溪流

作者:戴朋文   来源:青岛故事   时间:2018-04-02
 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,沉醉于南山花鸟鱼市、海鲜蔬菜的诱惑,却不知,你的脚下,曾经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,是一道浊水横流的沟壑。如今,即使你支起耳朵、屏住呼吸,也听不到潺潺之韵和哗哗之声。


 
  西边与桑梓路平行的,叫东山路。曾经散落于此的建筑,也是晴天一身土、雨天一脚泥的棚户区。印象中,这里最高级的住宅,莫过于东山路大院那几幢日式小楼,传说那是青岛纱厂日本人的宿舍。虽是东洋鬼子居住区,日常生活方式,仍然沿袭中国传统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最经典的就是那口抽压取水的水井,每天早晨或晚上,定时围拢着饮水思源的居民。曾经,那里抽出的井水,就是榉林山上沉积于此的溪水,我喝过,清凉甘甜;用它洗浴,爽滑如丝。


 
  上个世纪90年代初,大规模棚改之后,原本就蜿蜒曲折的东山路,被不太规则的砖瓦楼房,切割的七零八碎,很难辩别究竟那条街道是东山路,所谓的东山路,变成了由多条街巷组成的东山街区。
 
  从小就被一个很无聊的问题困扰,至今没有找到答案。桑梓路和东山路平行,并且都是南北路,中间只有一条沟壑相隔,东边被称南山市场,西边却唤作东山路,到底是命名者方位错乱?还是另有他谋?然而,有这么一个事实,清晰而又确定,不用困惑,更不用旁引佐证。那就是,东山路曾经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泉,后来变成一条浊水横流的沟壑,现在却是听不到任何声响的暗渠。这条暗渠,见证着一个城市从稚嫩走向成熟,从原始走向发达,从清新走向浑浊。如今,这条暗渠,如同一位被遗忘的饱经沧桑的耄耋老人,躲在黑暗之处,静静凝视阳光下那些饮食男女,默默追忆那遥远的热烈和恬静。


 
  20世纪初的一天,德国亨利王子信步登上伊梯斯山顶,迎着略带咸味的山风,俯瞰这座被称之为青岛的城市。城市东南西三面环海,向北望去,郁郁葱葱的山峦,起伏跌宕、一览无际。王子沿着葱茏下山,行至一方洼地,耳边传来潺潺之声、哗哗之响。循声而至,但见一帘泉水飞流而下,汇成一汪湍急的河水,汩汩向前。沿着溪流步行数里,另有几条溪水,也在那片开阔地聚集,交汇成一方天然的堰塞之湖。湖水涌向北面谷口,形成一道隆隆作响的瀑布,
 
  泄向谷底,朝台东镇奔流而去……


 
  伊梯斯山就是后来的榉林山,德国统治时期,伊梯斯山因坐落于此的伊梯斯兵营而得名,后来,日本侵略者坐享其成,沿用德国人的兵营和防御工事,并将伊梯斯山改名为旭山。国民党政府接收青岛,抑或对战争和动乱的厌恶,当局在把青岛设为特别市的同时,将旭山改名为太平山。也许缘于太平山北麓发现成片的榉树,提醒居民重视这些国家二级保护植物,80年代,太平山北麓有一个新的名字——榉林山。


 
  刚刚懂事的年代,国内物质生活极度匮乏,那时的玩具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,纯手工打造,什么弹弓、杏核、玻璃球等等均能娱乐身心。我的玩具更接地气,去榉林山钻山洞猎奇、去东山路那条大沟淘宝,拱山洞可以满足探险欲望,大沟淘宝则能丰盈腰包,用以驱散馋虫,所以,榉林山、东山路大沟,经常成为我一年四季的玩具。
 
  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,东山路周边工厂多了起来,记忆中有乳胶厂、帆布厂、锯条厂、制刷厂、糕点厂等等,这些工厂无一例外,都把工业废污水,统统排入东山路大沟。于是,世纪流淌的清溪,变成了淤泥沉积、臭气熏天的污水沟。浊水污染了环境,也给我们提供了“发财”契机。经常邀上玩友下到沟底,趟着能把人熏个半昏的臭水,仔细寻觅那些一逝而过的“财宝”,或是塑料布,或是漂浮的铁皮,运气好时还能抓住一只品相不错的乳胶手套。有了收获之后,迅速爬上沟沿,直奔那个废品摊,换个毛八。揣着钱,挤进南山市场,或称一把柿子皮或撮一盅吸波螺,再之后,砸吧着五味杂陈的嘴唇,得意洋洋地打道回府。


 
  说到玩具,东山路大沟给了我很多娱悦。那条大沟,足有十米宽,两边用青石砌成垂直的墙壁,墙壁高达2米,沟底也是石头铺地,沟底中间是一条高20宽50公分的水渠。大沟里面套着小沟,既能满足涓涓细流,又能承载滔滔洪水。崇拜领袖时,有人指着大沟问:谁能跳到对面?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,把头摇得拨愣鼓一般。忽然,小胖子高声喊道:毛主席能跳过去!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立马随声附和,我们是发自内心相信,没有谁会表示怀疑。那个时代,领袖不是人,而是神。


 
  那年,有幸成为青岛创建文明城市暗访团成员,主要负责东山路一带市容市貌暗查。沿着东山路大沟暗渠巡访,商铺林立间,诸多不堪侵入眼帘。拍照后向上反馈,期待会有所改观。复巡后发现,表面文章做了不少,却难掩浮夸背后的丑陋。突然一天,得知创城成功,难以控制内心激动,再次来到东山路,却见水坑、破路依旧,沿途之上阵阵恶臭袭来,也不知是海鲜市场的杰作,还是那条暗渠阴暗多年的叹息,总之,难以分辨。路过花鸟市场,一股幽香迎面扑来,耳边响起一首久违的歌曲:在那遥远的地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