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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的麦香

作者:宋青   来源:青岛故事   时间:2018-06-01
  临下班时,单位里的小妹妹给了两把成熟的生麦穗,青黄的秸秆缠绕,整整齐齐的码在干净的袋子里,像一股股饱满的麻花辫,带着田间的芬芳,只因前年麦子成熟的季节我流露出的渴望让她记住了,特意拿来给我,是无比欢喜感动的。


 
  回家剪去稍长的麦秸,收拢起麦穗,置于锅里蒸熟,麦子的清香在厨房里弥漫开来,抓了两穗,像儿时一样放手里对着手缓缓搓,然后对着手心吹一口气,散在手心里包裹麦粒的壳就散落了,一粒粒带着麦香气、深绿色的麦子就留在手心里,再然后一大把塞到嘴里,细细品味,软糯清醇,麦子沁人的香气在口腔里氤氲,回味悠长,儿时幸福而知足的感觉迎面扑来,这样搓了一些麦粒放到碗里,儿子是第一次这样吃,雀跃着:妈妈,麦子好香呀!是真的很香呵,稚嫩的童声里,我想起小时家里那片金灿灿的麦地。


 
  初夏的时候,麦子即将成熟,母亲会从地里剪一些麦穗回来,清洗干净一穗穗码在蒸锅上,每每那时,我倚在母亲身旁赖皮着不肯离去,看着母亲盖上锅盖,点上火,看着锅里的蒸汽呼呼往外冒,就那么巴巴的等着,再也不肯走出厨房,直到母亲掀开锅盖,浓浓的麦香气息充溢房间,钻进鼻子,我颠颠的跑出去拖来簸萁,看着母亲把蒸熟的麦穗拾到簸萁里,然后坐下来,教我放手在簸萁里,用手和簸萁力度适中的摩擦,把麦粒搓下来,既馋又觉新奇,簸萁里来回的搓啊搓,搓一会母亲就掂起簸萁颠几下,麦芒就纷纷扬扬的飘洒出去,迫不及待的我会抓起一小把没完全脱尽皮的麦粒,在手里搓啊搓,然后来回倒手,吹去裹住麦粒最里面那层薄如蝉翼的皮,最后攒满一把放进嘴里,心满意足的细细嚼着,感受麦香在唇齿间游走,就这样,不断缓缓的揉搓着,不停轻轻地吹着,直到地上一层厚厚的麦芒,直到吃掉簸萁里那些麦粒,才肯罢休。


 
  能这样吃到麦子的机会实在不多,那会,父母在李村工作,没空照顾我,我和爷爷奶奶住一起,到了麦收时节,一生勤俭的爷爷教导我,虽是女孩子但要会做活计,于是,那一年,在爷爷选定的晴朗的日子里带着我去割麦子。


 
  真美呀!那是汗水浇灌成的金色麦田,黄灿灿的麦浪迎风起伏着,那些密密匝匝沉甸甸的麦穗神韵动人,结着一年的收成微笑着点头,荡漾着清甜的、浓厚的芬芳。穿着白色马褂的爷爷挥舞着镰刀弓着身子在前面割,我现蒸热卖,用爷爷教给我的方法,在后面将爷爷割好的麦秸捋顺成捆,再用麦秸扎好,实在不熟练,且是满怀的那么一大捆,经常捆的松散了再重新来,汗流浃背的爷爷看不惯我笨手笨脚的样子,就放下镰刀再来教我一次。
 
  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晒着,几近中暑,爷爷脸上的汗连成珠状滚落,嘀嗒着往下掉,我头昏沉沉的,那一片迎风逐浪的金波简直要灼伤眼睛,收割后的麦茬时不时硬挺挺的扎着脚,内心疲惫不堪,不知道几时能干完,又不敢吱声,只跟在爷爷的身后,捆啊捆啊,直到那块麦田全部捆好。


 
  爷爷又吩咐把遗落的麦秆再从头捡一遍,我边擦汗边忍住胃里不断翻涌上来的恶心感,顺着麦田捡了不少遗落的麦穗,感觉时间在炙热的呼吸间艰难的行走,视野里已是大大小小的光晕了,爷爷才让停下来,至于麦子怎么运回家的,我们怎么回家的,全然没了记忆,只记得当时想着,我以后一定要走出这片庄稼地,再也不要参加这样苦力的劳动了。


 
  此后若干年,再也没有吃过蒸熟的麦子,如我所愿,也确实再也没有走进那片庄稼地,那一年的麦香、那一次的田间劳作成了我童年最深刻的记忆。那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亲力参与的一次麦收,自然也成了我反驳别人指责我们这一代没做过农活最有力的证据。


 
  爷爷去世快二十年了,母亲也去世三年了,如今,我细细品味着手心里的麦子,也品味着过往的岁月,逝去的童年,突然就想念那年的麦田了,想念笑意盈盈的母亲宠溺的蒸熟一大锅麦子,掂着簸萁抖落麦芒的空闲时光,想念那年的爷爷,那年总是唠唠叨叨,嫌弃我们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爷爷,在那片诺大的麦田里带着我,一句数落的话都没有,我们穿越麦田收获了一季的阳光、麦香、丰收和金色的希望。
 
  (作者:宋青 城阳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,系青岛市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会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