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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话蝉

作者:侯修圃   来源:青岛故事   时间:2018-06-25
  夏天来了,各种夏虫粉墨登场了,在诸多夏虫中不能不说蝉是我的最爱。
 
  蝉,又名知了,土名“节留”。在乡村,割倒麦子以后,蝉就粉墨登场了。先是出现一种叫“吻友哇”的,它个头不大,像枚铜钱,可声音不小,叫起来:“吻友,吻友,吻友,哇——”。声音别致,听觉敏感,稍有声音,就哇的一声,窜向天空。


 
  “吻友哇”的出场那只是开锣戏。待到十几天后,真正意义上的蝉才粉墨登场。夏日午后,树林里上演一场群英大合唱。这些蝉黑头薄翼,犹如京剧里的花脸,声音粗旷,廖远,韵味很浓。在漫长的炎夏里,使人感到有“蝉叫林愈静,鸟鸣山更幽”的韵致。此时你只要稍加留意,在这大合唱里有一种别致的小调,就是“嘟噜”。这种蝉个头很小,唱起来:“嘟噜,嘟噜,嘟噜——”颇似程派青衣,唱腔抑扬顿挫,婉转悠长,如泣如诉,为夏日天空增添另一份野趣。


 
  其实,在群蝉登场之前,还有前奏,那就是蝉猴的出世。蝉猴是蝉的幼虫,椐说在地底下生活多年(少则三年,多则十几年),靠吸食树根汁液生活,一旦气候适宜,它就爬出地面。蝉猴一般是在夜晚爬出,然后爬到树上,黎明时分像产妇一样经过一场嬗变,在脊背上崩裂一道口子,脱掉外套爬出幼蝉,此时的幼蝉还不会飞,待到太阳出来,把它的翅膀晒干,翅膀硬了就可飞翔。有的妇女骂孩子:你翅膀硬了,不听老娘的话了。就是指此,不过这是题外话。待蝉飞之后,留下了外套(即蝉蜕)不可丢,那可是一味中药,有清热解毒之功效。由于蝉长期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,一旦见到光明就拼命地唱歌,以发泄长期的压抑和郁闷,颇有一番翻身得解放的意味。捉蝉猴,那是有趣的活动。夜晚,小伙伴们拿着手电筒提着小筒,结伙到树林里捉蝉猴,如果运气好,一晚可捉一小桶呢。油炸蝉猴,那可是一道营养丰富的美味,又香又脆,是绝好的下酒菜。其实,吃倒是其次,重要的是儿童们有一种乐趣。


 
  蝉的出世不易,生存也不是一帆风顺。自然界弱肉强食不必说,人类对它也“关照”有加。首先说粘蝉,这是小朋友们常玩的一种游戏。记得小时侯,我和小伙伴们抓一把新麦子,放在口里嚼细,当粘在一起时,就把它放在水里洗去麸子,就剩下面筋。然后把面筋粘在小竹棒上,再绑在大秆子上,就做成了粘蝉的武器。粘蝉可是一种技术活,我小时候颇谙此道。烈日炎炎的中午,林幽树静,只有群蝉的合唱,打破宁静的乡村。大人们拖条草垫子在树底下睡午觉,我们就擎根秆子到树林去粘蝉。粘蝉要心静、胆大、动作迅速。


 
  记得当时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树底,举起杆子悄悄地接近正在欢叫的蝉,当面筋离蝉一寸左右时,那蝉似乎听到什么声音,歌声嘎然而止。此时是关键时刻,手不能颤,要迅疾一触,正好触在翅膀上,那蝉发出凄厉的叫声,然而再扑弄也没用了,已经被捉入小桶内;如果你触偏了,那蝉就哇的一声,撒泡尿窜向天空,逃之夭夭。其次是弹弓打蝉,这也是一种乐趣。不仅打蝉玩,而且也是练神弹手的绝好机会,一旦练成,可在同伴中炫耀一番。多少年来,我只要回忆起儿时的打蝉粘蝉,就有一种童心童趣的心理满足。
 
  由于蝉不食人间烟火,两手清风,历来被文人墨客所赞颂。《唐诗别裁》有“咏蝉者每咏其声,此独尊其品格。”初唐骆宾王在《狱中咏蝉》中有“无人信高洁,谁为表予心”的诗句,看得出诗人的无奈;诗人虞世南另有赞语:“居高声自远,非是借秋风”。然而,也有讽蝉获罪的。


 
  上个世纪60年代初,青岛咖啡饭店装修,请岛城一位美术教师画了一幅国画,这位教师画了几根柳枝,柳枝上一只蝉在鸣叫;他又题了一首诗:“高叫不止,自鸣得意,其实肚子里一团黄水。”这幅画确实给饭店增色不小,但,却引来一场横祸。1966年第三批“四清”运动时,被人揭发,说这是一幅攻击“三面红旗”的黑画,联系其历史又是甄别右派,于是乎被打成反革命遣返农村劳动改造。“文革”后,虽被平反昭雪,但人也老了,青春、事业也被打进去了,怨谁?难说。


 
  颂蝉也好,讽蝉也罢,其实都是艺术家、诗人们自己情感的抒发,与蝉是无关的。蝉只是自然界的一昆虫,她从百花齐放的暮春,到绿叶凋零的秋天,一直不知疲倦地用轻快而舒畅的调子,不用任何乐器伴奏,为人们一曲一曲地歌唱,为大自然增添美好的情意,也使人们度过一个快乐的夏天。你说,我能不爱蝉吗?